愚民

2019年4月某一天下午，我和另外两位校友从北京出发，经长春机场前往松原市。乘汽车绕过长春市，途经农安地界时，我看见一岔路口旁竖立着哈拉海的标志，我想起了早 1978年，为了给待产的妻子买鸡蛋，曾经去过那里。

从长春机场直至松原市，并没有展现出我想象中的景致，八百里瀚海，湿地与沙漠交替，而基本就是物产丰富的大平原，肥沃而广袤的大地，无边的绿色。据说，这里过去就是传说中黄金玉米带，现在则是连片的稻田。

在松原工作的朋友金老弟每年都会寄大米来，以前些年的大米袋子上统统写着二马泡大米，自从总书记考查干湖考察后，金老弟这两年邮寄用送大米，基本都是精包装，盒子上写着查干湖三个大字。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大米真的好吃，我对无偿、响水、延边大，兴凯湖、柳河等地大米做过比较，舌尖上的感觉一直强烈地告诉我，松原二马泡大米真的很好吃。

前来迎接我们的文杰同学告诉我们，这里的庄稼之所以长的那么好，其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这里的农民一直还在沿用着日本垦荒团留下的水利设施，据说利用率还没有达到人家当年的水平，可见当年日本垦荒的规模之大，目光之远，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经营，根本没有想到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前些年，日本垦荒团（参与者和后代）故地重游，双方人员都很感慨。

前两天刚刚施虐的沙尘暴的污染，被昨天一场大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天空格外的晴朗，无尘的大地，路边的树木刚刚钻出嫩锐，只是所有树木一年中最青涩的颜色。湛蓝蓝的空中，圆圆的太阳和月亮同时悬在西面的天空中，天色渐渐地暗淡起来，大地也慢慢地朦起来，无端降临了许多神秘气息。

夜幕降临时，我等三人下榻在前郭尔罗斯大酒店，高高建筑，霓灯四射，豪华气派。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在文杰师弟的陪同下驱车直奔查干湖。查干湖的名气源于它冬捕，那种的壮观的场面一经在中央电视台上播出，不知唤起过多少人想去那里看冬捕的激情。

松原地区很久以来，就以江河纵横，泡沼众多著称，犹以三江一湖而闻名，分别是松花江、第二松花江、嫩江、拉林河，查干湖。松原地域共有万亩以上的泡沼14处，大中型湖泊26个。

查干湖蒙古语为查干淖尔，意为白色圣洁的湖水，位于美丽的前郭尔罗斯草原上。湖区水域面积420平方公里，总蓄水量7亿立方米，是我国十大淡水湖之一，每年产鱼50000多吨。

查干湖的冬捕场面真是人间罕见的景致，开捕仪式上，美丽的蒙古姑娘为捕渔的人们献上奶干，喇嘛们将怀抱的贡品逐个递给“鱼把头”，“鱼把头”将贡品依次摆放在供桌上，然后将九炷香分别插在三个香炉内点燃，之后率众喇嘛一边诵经，一边绕供桌、冰洞和冰雪敖包逆时针转三圈之后，鱼把头将酒碗举过头顶。

念过祭湖词，鱼把头跪在冰洞前开始祭湖，几名蒙古族姑娘将手中的哈达系在敖包的树枝上，其它的蒙古族青年将糖块、牛奶撒向空中，喇嘛们把酒和贡品倒入冰洞中，所有人围着冰雪敖包转上三圈。

祭湖仪式完结束后，鱼把头从湖里随意捞出一条渔，此乃“开湖头渔”，这个渔一般都好几十斤。喝过壮行酒，捕捞作业随即开始，鞭炮声、马车老板的吆喝声、鱼把头的号子声、喇嘛的诵经声、人们的大呼小叫声，让沉寂的查干湖顿时沸腾起来。

于是，我们在现场，或在电视画面上，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查干湖冬捕时壮观的场面。三匹马拉动出网轮，一网出水竟然能拉出百万斤的渔。可怜的鱼儿，离开了生命的水，在滴水成冰的冰面上，无辜地挣扎几下，就丢掉了宝贵的生命。

无法解释的现象是查干湖每年捕那么多的鱼，而且个头都是那么大？这些年，每到春节，我和北京的朋友经常会收到朋友从查干湖邮寄来的鱼儿，邮件上写着“查干湖大头鱼”六个大字，每一条几乎都是一人来高，几十斤，实在是不可思议。每年都要冬捕，其它季节也有捕捞，这里渔的繁殖力为什么会如此之快，渔生长的速度为什么如此神奇？

据说，每年还要搞头渔拍卖，而且拍卖的价格一年一个新台阶。据记载2019年，头渔起价166666元，经过竞拍，最终以296万6666元被盼盼食品拍下。查干湖人真的就把鱼的生意做到了极致，一条普通的肥鱼比黄金还要贵重。

四月里，正是游湖的淡季，查干湖景区游人极少，游湖的船也没有开放，蒿我们只好沿着湖堤漫步，想象着游人拥挤时的场面。一望无际的湖面，平如明镜。据说查干湖最美的季节是每年的阳历七月，那时候除了水面，还有大片的荷花，无边的芦苇，水面上会有游船穿梭，天空上会有成群的苍鹭和灰背鸥掠过。

遥想当年，这一代江流泡泽星罗棋布，银鱼穿梭，水草肥美，雁鸭栖集。查干湖和附近的月亮泡都是子辽金以来历代帝王喜欢 “巡幸”和鱼猎的地方。尤其是辽代， 从圣宗皇帝到天祚帝，他们每年春季都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带领群臣及皇后、宾妃们到查干湖和月亮泡鱼猎，届时，会见部落首领，举行“头渔宴”。

查干湖实际上是霍林河尾闾的一个燕塞湖，1962年，人们在霍林河上游先后建起了多座水库，层层拦蓄，入湖水量减少乃至断流，水面缩小，水中的PH增大。1974年，查干湖彻底干涸，湖底碱土飞扬，周围有7万多亩耕地、8万多亩草原无水滋养。

后来，有人说是从1976年，也有人说是从 1980年年开始，人们开始将松花江的水引入查干湖，查干湖水面开始逐渐扩大。1998年，查干湖又接纳了霍林河、洮儿河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真是这些有利措施的保障，我们才有幸拾起查干湖往日的记忆和今天的风采。

在查干湖周边兜了大半圈，就到午餐时间，来查干湖最好的美食就是渔。四道肥鱼宴，最美味的是一种在水中专吃同类大鱼，据说此鱼类残忍无比。然而在我看来，再凶恶的于也凶恶不过我们人类，我们不仅吃所有的异类，而且是把它们烹成美味后，冠以高雅的名词将它们吃掉。

离开查干湖前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可以，一上高速公路，乌云散尽，天空一派晴朗。为我们开车的刘师傅说，查干湖地区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车上其他几位同行者都在酣睡，我和刘师傅从天气聊到了领导人视察这里时的情景，刘师傅说领导人参观查干湖前，天上乌云密布，当地的官员们都很紧张，可是领导人一走进查干湖，天空刷一下子就朗朗晴空了。领导人同渔场职工们亲切交谈，保护生态和发展生态旅游相得益彰，这条路要扎实走下去。

刘师傅也参加那次活动清理路面的劳动。那时候，通往查干湖的收费站也被重新涂成了绿色的油漆。沿路周边小村基本处于封闭管理。那次活动后，慕名而来的人急剧增多，查干湖的旅游事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刘师傅是个非常健谈的人，我们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保健品上，听说很多保健品真的坑死人，一付保健鞋垫卖到一千多元，有些平时省吃俭用的人平时多花一分钱都心疼，被人忽悠后，竟然花一千多元一双的鞋垫不心痛，到处借钱也要去买一万元的保健设备。

这个刘师傅说完了当地保健事业，又聊起了小额投资产业，不知道谁发明的小额投资这个缺德的名字，和保健品一样，不知欺骗了多少无辜的人。

刘师傅说，那些施骗者就是抓住了老年人爱占便宜的毛病，他们用各种办法先把人忽悠来，开会宣传，走时送点鸡蛋等，然后，寻找重点，抓住不放。这些爱贪小便宜的老年人一旦被人圈定，很难脱身。

聊着聊着就到了长春机场，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美丽的查干湖之旅，竟然是在和开车的刘师傅慢聊中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